第二章 考编初想

晨光透过纱窗落在床头柜的闹钟上，显示着上午十点十七分。小张翻了个身，手指触到枕边皱巴巴的离职协议，昨晚烧烤店的喧嚣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客厅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，妻子提着菜篮走进来，围裙上还沾着超市促销的标签：“醒了？冰箱里有粥，我给你煎了鸡蛋。”

他揉着头发坐起来，目光扫过床头那本落灰的《风筝制作技艺图谱》，忽然想起昨晚老周提到的非遗修复。手机在床头柜震动，三人群聊弹出消息，胖子发了段魔性视频：【看！烤红薯界的未来之星！】配图是张 P 着他头像的烤红薯车海报，老周紧跟着发来一串无奈的表情：【别理他，阳哥给你发了考编资料】。

李阳的消息附带着几个压缩包，标题写着 “2025 年公务员考试真题合集”“事业单位招考岗位表”。小张咬着煎蛋点开文档，密密麻麻的岗位列表里，“文化和旅游局文物保护岗” 几个字忽然跳出来。妻子端着牛奶进来时，正看见他盯着屏幕上 “需具备古籍修复相关经验” 的备注发呆。

“要不... 试试？” 她往他碗里添了勺酱菜，“反正竞业期有半年，权当多条路。” 窗台上的多肉歪歪斜斜地朝着阳光生长，他忽然想起行政曾说过这盆植物象征 “向上的生命力”，如今却成了办公室生存压力的活见证。楼下传来幼儿园的广播声，妻子转身去晾衣服时，他注意到她新买的碎花围裙口袋里露出半张早教机构宣传单。

下午三点，小张坐在书房书桌前，面前摊开李阳寄来的纸质资料。阳光穿过纱窗在《行测题库》上织出细密的网格，他握着笔在 “言语理解” 部分圈圈画画，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叫卖冰糖葫芦。胖子的视频通话突然弹出来，画面里是老周举着鱼竿的背影，湖面波光粼粼：“张总，钓鱼吗？阳哥说你在家啃书？”

“考编？” 老周的鱼竿猛地一沉，钓上条巴掌大的鲫鱼，“文物保护岗？你当年大学选修过古籍修复吧？” 小张摸了摸抽屉里的修镜工具，那是他从公司带回来的唯一纪念品。李阳的声音从背景传来：“岗位竞争比 1:37，你有修复经验算优势。” 胖子举着烤玉米凑近镜头：“考上了天天喝茶看古董，比伺候陈扒皮爽多了！”
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，妻子端着切好的西瓜进来时，正看见他在笔记本上画思维导图。“文物修复”“申论素材”“面试结构化” 几个分支下写满小字，旁边贴着从旧台历上撕下来的倒计时表 —— 距离事业单位考试还有 45 天。她把西瓜籽吐进垃圾桶，忽然指着他笔记本上的 “非遗风筝” 分支笑：“要不... 两样都试试？”

深夜书房的台灯下，小张对着镜子练习面试微笑。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，露出锁骨处淡红的疤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李阳发来消息：【帮你问过体制内朋友，文物岗面试可能考实操】。他打开工具箱，取出微型喷壶和软毛刷，在台灯下模拟修复古籍的动作，忽然想起入职第一天，陈经理说 “效率比情怀重要” 时，他正在给枯死的多肉换盆。

妻子抱着毯子进来时，正看见他对着一本旧杂志练习修复撕裂口。“当年你给我补考研笔记的时候，也是这么认真。” 她把毯子盖在他腿上，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老茧 —— 那是长期握笔修复文物留下的痕迹。窗外的夜宵摊传来隐约的喧闹，他望着月光下的修复工具，忽然觉得那些曾被 996 碾压的细碎热爱，正在夜色里慢慢舒展根系。

凌晨一点，小张在备考计划表上画下最后一个勾。冰箱里的醒酒汤还剩半罐，他兑了热水喝下去，薄荷的清凉漫上喉头。月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织出格子，他摸出西装口袋里的绿萝叶子，夹进《公共基础知识》课本。远处传来末班地铁的轰鸣，像某种新生活的前奏。